一直以为,“感染新冠”离我很远,然而就在11月25日,我陆续出现发烧等症状,在11月29日,我被告知核酸咽拭子呈阳性。11月30日,我进入方舱。感染后,我决定拿起笔,记下这段心路历程,以及在方舱的所见所闻。
夜半
11月25日晚,我出现发烧的症状,头晕、乏力、困倦、肌肉酸痛,体温37.5℃左右。起初我并未在意,以为只是着凉感冒。吃了药便上床休息。26日症状加剧,晚上我的体温涨到38℃以上,伴有喉咙发炎的症状,我吃了退烧药后开始昏睡。27日,我发烧的症状有所减轻,到28日,烧彻底退了,只是嗓子有些痛,并开始轻微咳嗽。
然而晚上11时左右,我接到通知,我的核酸检测出现了十混一阳性的情况,需要立即复查。回想起这几天身体出现的症状,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穿上外套匆匆出门。等在单元门口的“大白”用抗原检测试剂盒为我做了检查,片刻后她说:你是“阳”。
我一时没反应过来,怔怔地重复一遍:我是“阳”?借着走廊昏暗的灯光,我看见试剂盒上突兀地横着两道粗线。为防止出错,她又替我做了咽拭子检测核酸,告诉我后续安排要等社区的通知。
新冠抗原检测试剂盒结果。人民网 高清扬摄
我开始向单位报备并告知合租室友,一边安抚父母:我的症状已经减轻,不必担心。一边对照着朋友分享的“方舱隔离物品清单”开始收拾行李,准备好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,合上行李箱时已是凌晨。屋子里安安静静的,一旦停止忙碌,无措的情绪便被放大。“新冠病毒”四个字忽然压在身上,让我有些发懵。
和很多人一样,我为感染病毒所带来的未知感到恐慌,感染后我还将面临什么?有没有其他人被我传染?多久才能痊愈?是否会留下后遗症?在方舱会不会交叉感染?随着这些问题逐一浮现,我意识到,尽管有点猝不及防,却也不得不与它短兵相接了。
拂晓
因为考虑到与合租室友共用公区不便,且单元楼内住户多数是老人,我同意了社区将我送到方舱隔离的提议。由所在街道派车、方舱工作人员接应,我于11月30日下午来到了小汤山方舱医院,入住了2号方舱的双人间。
工作人员询问了我的症状,为我测量了体温和血压,并提供了几张纸质说明,上面写着大夫和护理人员的电话号码以及入住温馨提示,包括饮食起居、症状监测等内容。工作人员告诉我,连续两天间隔超过24小时的核酸阴性就可以出舱。期间如果有问题可以随时与他们联系,他们会尽力解决,也有医护人员能够随时提供指导帮助。我稍稍安下心来。
方舱的房间内。人民网 高清扬摄
我的室友和我年纪相仿,多数症状也类似。吃晚饭时,她问我:“你有味觉吗?”我立刻紧张起来,不由咂咂嘴,确定还能尝出饭菜的味道。我正不知如何安慰她,她却很放松地说:“没关系,很多人,包括我都有味觉减退的问题,但可以感觉到味觉已经在慢慢恢复了。”
方舱的三餐很丰富,早餐有鸡蛋、粥和牛奶,午餐和晚餐有两个主食、两荤两素的菜,常有鱼和虾,随餐送酸奶和水果,兼具营养和口味。送餐的医护人员说,感染新冠后更要吃好,一定要保证充分摄入能量和营养。
方舱的晚餐。人民网 高清扬摄
第一天入住方舱,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,数着自己感染和发病的天数,天快亮时才渐渐入睡。
隔天,室友已符合出舱条件。她站在门口回头兴奋地朝我挥手:祝你早日转阴!
在方舱,“早日转阴”是最真诚的祝福。
黎明
医护人员每天早晚会来测量体温和血压血氧,还会不定期查房,询问目前的症状和状态并做好记录。几天后,我已经基本适应了方舱生活。
进方舱的第三天,医护人员开始为我做核酸。因我的症状只剩偶尔咳嗽这一项,我对转阴很有信心。然而结果却是阳性,ORF1ab-CT值和N-CT值均在27到28左右,根据要求,核酸数值在35以上才是阴性。
我不禁有些焦虑,为什么我已经几乎没有症状,体内却仍有病毒?距离转阴到底还要多久?我向前来查房的医护人员讲出了我的疑虑,对方回答,这属于正常情况。转阴没有什么捷径,只能注意水和电解质平衡,保持心理健康,科学运动,减少不良情绪,保持规律作息。
于是,我继续保证饮水量,适当运动,绝不熬夜。测体温时,我偶尔会与医护人员聊几句。小汤山方舱共有10个舱,每舱能容纳140人。从北京各大医院抽调出来的医护人员分三班倒来照顾患者。有时他们会鼓励我:今天的血氧98,状态很不错,要继续保持哦!有时他们来得早,见我房间内仍关着灯,会打趣一句:该起床了,记得适当运动。
透过窗户,看着外面工作的“大白”,他们穿戴着厚重的防护服、手套、面罩、护目镜和口罩,我很难看清他们的样貌,也不清楚他们的姓名,但却在短短几天内与他们成为战友,在与新冠病毒抗击的战斗中,同心协力,共渡难关。
既然躲不过,我决定不再害怕新冠病毒,而是面对它,然后击败它。
曙光
而当我鼓足勇气正面迎战时,我发现:新冠病毒好像也没那么可怕。
来到方舱的第六天,也就是12月6日,我的核酸结果终于转阴,两项数值均在37以上。想起医护说过转阴后仍有复阳的可能,我不敢放松,依然保持之前的状态。第七天的核酸结果显示,我的核酸两项数值均在40以上,然而依然会咳嗽。医护人员表示,这是正常的,许多已经转阴的人都有这个症状。建议慢慢休养,会逐渐好转。我向亲朋告知了这个好消息,又询问了我的合租室友和与我接触过的朋友,所幸他们并未被传染。
我痊愈了。至此,我与新冠病毒的这场仗,终于打赢了。
医护人员将一张“解除集中隔离管理证明书”送到我手上,还附上一张粉色的卡片,上面印着一个很可爱的大白漫画形象,写着“小汤山方舱医院全体大白和小蓝恭祝您康复出院”。
出舱时收到的卡片。人民网 高清扬摄
站在大门外,我回望这所方舱医院。从病发、转运,到隔离、痊愈,算不上惊心动魄,相比新冠病毒带来的与普通感冒几乎无异的病痛,我所获得的理解、关心和鼓励更加刻骨铭心。
送我出门的“大白”说:恭喜出院。
合租室友在群里回复:欢迎回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