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想接受捐款，她说“比我们困难的家庭还有很多”
□本报记者 庞小曌
5岁的大儿子遭遇车祸导致重型颅脑损伤，3岁的小儿子又被确诊为先天性血友病……两个被病痛折磨的孩子和巨额的医药费，让塘桥一位母亲的双眼常常饱含泪水。
为给两个儿子筹集医药费，坚强的她从远在陕西咸阳的老家运来了2200箱冰糖心苹果……
原本幸福的家庭摇摇欲坠
赵丽娟，孩子的母亲，老家在陕西咸阳，2011年嫁给了塘桥镇金村村的钱晓锋。两人是在常熟打工时认识的，很快，他们有了第一个儿子。
在记者的采访过程中，当提及那段恋爱结婚生子的时光，赵丽娟原本黯然的眼神会瞬间折射出一道亮光。因为，那是如今深陷困境中的她仅能抓住的些许温暖记忆。
2015年5月，赵丽娟4岁的大儿子小宇跟着奶奶去菜场买菜。原本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生活小事，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奶奶转身付账的当口，活泼好动的小宇挣脱了奶奶的手，一个人径自向马路对面冲去……几乎是在同时，尖利的急刹车声刺痛了现场所有人的耳膜。“不得了了，不得了了，你家孩子被车撞啦!”众人的呼喊、血红的现场、躺在车轮下一动也不动的孙子，奶奶打着趔趄冲了过去，手中拎着的鸡蛋一个个掉落、破碎。
而彼时，赵丽娟正在家中满心欢喜地照顾才4个多月大的小儿子小友。
这场意外的车祸导致小宇重型颅脑损伤，做完开颅手术后住了7个多月医院，花去医药费30多万元，除了肇事方先期垫付的10多万元，其他都是夫妻俩东拼西凑一笔一笔交到医院的。
车祸给小宇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，直到现在他的身体平衡性依然很差，需要隔三差五前往医院做康复治疗，才能尽量控制住后遗症的走向。“康复治疗一天的费用最少也要300多元，为了省钱，我们给孩子做康复的次数少得可怜。”赵丽娟的话语里，除了有对生活的无奈，还有对孩子的愧疚。
小儿子确诊先天性血友病
苦难家庭雪上加霜
灾难还远远不止这一个。不久，夫妻俩又在小儿子的身上发现一些异常：“小友常常不明原因反复发烧，眼珠转动也不灵活，嘴唇还发青发紫。”在苏州市儿童医院血液科那条狭长的走廊里，赵丽娟紧紧握住爱人钱晓锋的手，不得不直面小友身患先天性血友病这个残酷的事实。
“当时感觉自己已经不会哭了，可能眼泪都在小宇的身上流干了。唯一的想法是下一步怎么办?怎么再去筹钱为孩子治病?”赵丽娟这个西北女子，性格里有着异于常人的理性和坚强。
爱人钱晓锋在一家模具厂上班，必须严格遵守上下班时间，这样才能确保每个月3000元左右的固定收入，而赵丽娟不得不放弃了工作，选择在家中照料两个病中的孩子。“一大早要把小宇送去幼儿园，中午就得接回来。”赵丽娟说，她不想过多麻烦老师照顾经常要摔倒的小宇。
而照顾小友的过程，也需要十二分的“精细化”，一个不小心，磕破一点皮，凝血功能差的小友就会血流不止。就在几天前的一个晚上，钱晓锋帮小友洗澡时没照看好，孩子的嘴巴在浴缸沿上轻轻磕了下，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破皮就让孩子的鲜血染红了整整一条枕巾。“实在是太累了，本来想着能不能撑过去。半夜我们又往苏州市儿童医院赶，去注射凝血因子，张家港的医院没有，一次就是500元，用的还是国产的牌子。如果是进口的一次要2000多元，实在用不起。”赵丽娟告诉记者。
2200箱冰糖心苹果销售一空
爱心行动温暖这个困境家庭
两个孩子每个月的医药费高达1万多元，还欠下了10多万元的外债。面对家庭经济的窘境，赵丽娟想到了远在陕西咸阳老家父母种下的10多亩冰糖心苹果。“父母也不忍心看着我们一家人这么困难，正好家里的果园大丰收，运过来让我卖，可以补贴一下家用。”
2200箱带着希望的冰糖心苹果11月初陆续运至张家港。赵丽娟把家里能腾出的房间都清理干净用来堆放苹果，还借用了爱人姐姐家的部分房间。街坊邻居得知后都纷纷赶来买上一箱两箱，一个服装店老板来一次都买上好几箱。只要不下雨，把两个孩子托付给公公婆婆后，赵丽娟还要蹬着婆婆的三轮车去附近的村庄叫卖苹果。“因为怕时间长了影响苹果的口感。”
自己兜售苹果获得的收入只是杯水车薪，但赵丽娟卖苹果的事很快在塘桥传开了，镇文明办主任陈东第一时间在微信朋友圈发布了这一消息，并在政府官方微信“魅力新塘桥”上将这个家庭的情况推送出去，呼吁更多的人献出爱心，帮衬赵丽娟一家。
12月6日下午，在塘桥镇横泾村肖坤家庭农场，记者见到赵丽娟和爱人正将100箱苹果运到农场。负责人肖坤作为一名长期关注志愿活动的爱心人士，获知赵丽娟家的情况后，一次性购买了100箱苹果。“看到他们一家这么辛苦，我能帮一点就帮一点，这些苹果也不是我自己吃，接下来要分批送给镇上养老机构的老人们和村里的一些困难家庭。”
与此同时，塘桥、妙桥、鹿苑的爱心志愿组织也纷纷来帮赵丽娟卖苹果。钱志芳是鹿苑一家教育培训机构的负责人。她向学生家长和亲朋好友推销苹果，还到企业里逐家宣传，一共帮赵丽娟卖出了250箱苹果。“人家问我，你一个做老师的怎么卖起了苹果，我没有回答，尽自己所能帮这个家庭渡过难关是最要紧的。”钱志芳告诉记者。
目前，2200箱爱心苹果已经基本找到了买家，赵丽娟一家也暂时为孩子筹集到了宝贵的医药费。当记者问及是否需要借媒体呼吁社会为他们一家募捐时，赵丽娟婉言谢绝。她说：“比我们困难的家庭还有很多，毕竟我和爱人还很年轻，好好生活，省着点过，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。”
记者手记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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采访完赵丽娟，记者最深的感动来自于她的乐观，以及面对困境时的那份源于骨子里的坚强。和前不久手中握着东莞的3套房产还在网络上“卖文”为患病女儿吆喝医药费的“网红”罗尔相比，赵丽娟的确值得拥有世人发自内心的尊敬。
命运虽然喜欢作弄世人，但强者往往会选择低头前行。在处于病痛中的孩子面前，看起来柔弱的赵丽娟表现出了常人少有的坚强。她一次又一次带着孩子走进医院，去接受治疗，一次又一次地背过身擦去泪水，留给家人的始终是一张微笑的脸庞。销售苹果的过程中，踩着三轮车的赵丽娟也一次次得到了来自于社会的关爱和呵护，一次次被感动，被激励。
采访的整个过程，赵丽娟都没有哭。快结束的时候，记者问赵丽娟今后有什么打算，原本微笑着的她，却忽然攥紧了手机，想了一会儿，用“好好生活”作了回答。她说得云淡风轻，在记者听来，却有千斤重。
生命无常，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。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，有的人选择怨天尤人、对生活丧失信心，有的人却能勇敢面对，拼尽全力前行，就像赵丽娟一样。我们祝福他们一家早日渡过难关，走向幸福的未来。
